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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老司填坑吗?

【源藏】《The Lies》 05

05

“从结果上来说是算得上圆满,但过程非常残酷。”

齐格勒在刀刃的威胁下淡然地蹲下身,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拐杖,冲着半藏递过去道:“残酷到他本人说,你最好一辈子都不要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打算隐瞒的医生照实说出了那张照片的秘密,她盯着就像是被诅咒过的照片继续说道,“但我也不打算隐瞒我做过的事情。你弟弟岛田源氏是OMP计划的第三代实验体,最终目的是制造出可控制的活体武器。如你所见,如今的源氏算是个成功的结果。”

 

握着短刃的手微微颤抖着,前岛田家主那双冷静的眼眸下正掩藏着惊涛骇浪的怒火:“你们……把我弟弟当做是实验体?”神龙的怒火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它扼住人的脖子散发出令人畏惧的气息,然而齐格勒对于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没有半点遮掩的意思,她盯着这位随时都会爆发杀意的人说:“没错,在他的同意之下,我们确实那么做了。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活下去的可能性。”

“哐当!”刻有双龙家纹的短刃被扔在了地上,半藏失去平衡地撞在了身后的护栏上。

齐格勒相信,如果是在这个悲伤故事的前提下,岛田半藏应该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地明白“OMP计划”对源氏的必要性。即使再怎么痛恨着、愤怒着,他都得承认并且接受这条漆黑道路上客观存在的冰冷现实——或是沦为小白鼠,或是有活下去的希望。

 

海风卷着诡异的照片飘落在半藏的脚下,里面那三个静静伫立在巨大容器中的源氏紧闭着眼睛,他们戴着氧气罩浸泡在营养液中,曾经花街里最有名的岛田二世祖没了该有的朝气,一声声稚嫩的“哥哥”也成了记忆里最珍贵却也是最痛的往昔。半藏扶着身后的栏杆,闭上了眼睛:“那是我弟弟啊……”沉沉的呢喃声融入在海浪声中,它们无法乘着海鸥的翅膀展翅于蓝天之中,只能随着时间的推移沉入到最深的深渊。

齐格勒将从酒吧里带出来的棒棒糖重新塞回嘴中。她转着那根纸做的棒子,摁住自己脖颈上的小刀口,走到半藏的身边。她背对着身后的路灯,望着漆黑又未知的海说:“半藏,有时候知道真相并不会给人带来快乐。无知,是上天给予人类的另一种幸福。”

科学家的话别有深意,她像是在说半藏,可她目光望向的地方又像是在说其他什么人。

“博……”

 

“非常发人深省的启示,齐格勒·安吉拉博士。”无礼的打断者让这人烟稀疏的海湾口多了不止有两个造访者,第三人举着手枪从阴影处疾步走来,路灯的灯光将其穿着警察制服的身影拉得很长——是鸣实,这个人的出现唐突又有着半分的合理性。

半藏看着漆黑的枪口,出于优先保护妇孺的道义,他毫不犹疑都用拐杖横在科学家的身前说:“警探,已经过了审讯的时间。”

“你说得对,岛田先生。”鸣实一手扯下了领口的警徽,瞧也不瞧地扔进了身旁的垃圾桶,“齐格勒博士,我有几个私人的问题想请教您。”

 

攥在手里的橙黄色糖果从一段转向了另一端,它与牙齿碰撞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科学家在远离直布罗陀实验室的第四十八个小时后,开始无比想念那些不会和她说话的数据报告书。在现在的她看来,就算是隔离室里的病毒培养皿都要比眼前的这些人可爱得多。

“恕我拒绝回答你的提问。”齐格勒果断地回答道。她没有必要跳进一个看得见的陷阱。

而鸣实大概是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放下枪转而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在一串拨号后他摁下了免提键,并且逐步靠近道:“那么,我只能和半藏先生空谈一下关于OMP实验的大概内容了。”

“咔擦!”甜味的糖果被咬成碎块,柠檬的酸味充满在整个口腔中,齐格勒不动声色地摸向了背后的隐藏口袋。

 

“鸣实警探你终于回电话了。”电话那头传出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像是个有一定岁数的男人。半藏看着越来越近的鸣实,警惕地握紧了手里的拐杖,而与此同时电话那头的男人也继续说道,“请问你找到岛田源氏的家人了吗?他的生命体征在十分钟前消失了。”

“……”半藏的眉头沉了下来,他盯着就像是掌握着胜负关键的警探一言不发。

“得让岛田源氏的家属尽快来签字确认他的遗体。”

电话那头自称是源氏主治医生的家伙还在絮絮叨叨地嘱咐着一些事情,鸣实应付了两三句后便挂掉了电话。也就在指尖摁上挂断键的时候,一柄拐杖架在了警探的脖子上,前岛田家主的双眸冰冷得就像是一把利刃,鸣实对其坐怀不乱的状态叹服地吹了一记口哨:“真是厉害,不愧是曾经杀死自己亲弟弟的男人。虽说那是一起乱战中的意外。”

“作为花村的驻警,鸣实先生你知道得太多了。”半藏说道。

警探笑了笑,他随手把手机放回到口袋后,甩下了肩膀上的拐杖回应道:“正确的判断岛田半藏。不过,我发誓这通电话可是千真万确的,你身边这位齐格勒博士可以完全证明这点。”

“……?”

 

“齐格勒博士,实验体09号的皮下肿瘤已经扩展到无法抑制的地步了,它已经濒临死亡。”

 

呵,原来是那么一回事。

面对汇集而来的目光,科学家捏着已经失去甜味糖果的纸棍,原本摁在后腰上的手也重新放回到胸前,她抱着双臂从半藏身后走了出来。没有月光照应的海是那么漆黑,无人知晓踏入其中后是否会被吞噬——而齐格勒现在才知道,在她踏进花村的那一刻便是重回业海的霎时。

高跟鞋踏着石板发出了“咔咔”的响声,科学家一步步地逼近着警探……不,更确切地说此刻站在她身前身后的两人更像是所谓的“债”。齐格勒苦笑一声,停在了远离灯光下的一隅,她说:“果然,在这世上‘只有没做过的事情才不会被人知道’。

离开光芒的道路看起来是那么的黑暗,可怕的怪物好像就那么隐隐地藏匿在这些石砖之下,容身于黑暗之中的金色发丝又一次被海风卷起。齐格勒忽地想起了多年前,在那间满是残骸的实验室中终于醒来的男人。在那张苏醒后脸上既没有茫然无措,也没有被连续抽脊髓后的虚弱。从营养液中“破壳”而出的男人只是在呆愣了几秒后,泪流满面。多年未曾开口的嗓子沙哑又难听,但那时齐格勒还是听清楚了,她清楚地记得男人说的是:“我们失去了彼此。”

长长的叹息后,又是长长的惋惜。

 

齐格勒的目光看向了半藏,她觉得这或许就是冥冥之中上天做出的选择。

“半藏,非常遗憾。”被称为“创造出人类进步”的医生远远地看着她那位患者的哥哥,接着她冷静而又残酷地宣判道,“那个源氏可能真的死了。”

“你说什么……?”

“之前源氏说过他脖子那块有疼痛感吧?”齐格勒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支女士香烟,干涩的双唇叼着薄荷味的消耗品,她看着站在光明之中的两个男人,摆弄起随身携带的打火机。那火焰在逆风口残破地摇摆着,一明一灭的样子就像是挣扎在尘埃中,苦苦向上伸出手的平凡人类。齐格勒亲手为苦涩的‘毒药’点上星火后道,“脖子,是源氏仅存的人体组织之一,没有外伤是不会无缘无故出现疼痛的状况。所以在医院当他对我说脖子疼的时候,我就判断……”

 

“源氏的手术……失败了?”半藏看向了齐格勒身处的黑暗喃喃道。

“不。你错了半藏先生,OMP第三代实验确确实实获得了成功。我说得对吗?齐格勒博士。”回应自信满满警官的并不是什么褒奖——“咻!”消音过的子弹精准地打在了警探的脚边,它悄无声息地升起一缕青烟,身披黑暗的科学家两指夹着细长的香烟,烟圈带着层层薄荷的味道顺着风飘向下风口,“警探,我相信你是做好了必死的觉悟才站在这里的。”

“是的,齐格勒博士。毕竟我是个早就已经死去的活人。”鸣实退了一步,他转头看向在这个故事中早就应该被卷入其中的半藏,警探不过四十岁的脸上露出了半分悲伤和半分的羡慕,他痛苦地扯出了一个扭曲的微笑说道,“而在我这个活着的死者看来,岛田半藏你能至今都不被卷入其中,真的一个幸福又幸运的人……”

警探漆黑的枪口再次被举起,装填在其中的子弹就像是为了迸发出血与泪的痛苦,它“砰”地一声冲向了半藏脑后的黑暗世界,悲恸的咆哮就像是在燃尽生命的火光来撼动这个世界所暗藏的谎言:“知道吗,我真的、真的是非常憎恨能被守护的人!”

那年扣下扳机的那一瞬成了永恒,带着这撕裂的伤口有人如同行尸走肉般活在人世间,知道太多的幸存者没能默默死去。

鸣实活着,他如同死去了般活着。

“你也该从这场骗局中醒来了,岛田半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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